▲ 沈阳长白岛,摄影/艾丽。
本文转载自地道风物(ID:didaofengwu)。
这些文化符号不过其中的一部分罢了,▲ 一些影视剧和网络文化的流行,客观上也造成了人们对东北的刻板印象,其实东北人的形象和其他地区一样,丰富而多面,图源自东北乡村喜剧《乡村爱情》。
东北人在社交网络上已经被打倒了,“不是所有东北人都是这样的”,唯一乐不出来的是东北人,但辩白是无力的,且将被踏上一万只脚。
▲ 浑河南岸,摄影/张云鹏。
▲ 中街,摄影/袁帅。
身处漩涡之中的沈阳人,沈阳一直是东北的政治、经济中心,是东北诸多城市中的执牛耳者,也让人意识到,也在变革中受波及最重,清初以来,旧规则的坍圮,让这个领头者无所适从,实在引人注目,其实这是个因多次换血而变得复杂的群体。
▲ 三好桥,摄影/张博文。
沈阳人,一个古老而又年轻的群体。
跟大多数中国城市一样,如果我们向前追溯沈阳的历史,会发现这片土地上的沉淀悠久而深厚,可考的历史远及旧石器时代。
因其位于沈阳以东,▲ 沈阳东陵公园,东陵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陵寝,陵号福陵,故俗称东陵,摄影/孙福星。
不过,沈阳在数千年间,鲜有对全国产生足够影响的时刻,直到一个人的出现,他就是努尔哈赤。
数十名部从到坐拥天下,一面蚕食着女真诸部,努尔哈赤,年轻的努尔哈赤隐忍,从十三副遗甲,或者说后金(清朝)的创业史足够励志,也老谋深算,一面向明朝表现出莫大的顺从。
深知想要捕获猎物,眼中猎物的轮廓已经无比清晰——中原,从赫图阿拉到界凡、到萨尔浒、再到辽阳,他习惯性地迁移着指挥中枢,女真人都是狩猎好手,必须足够接近它,不至打草惊蛇,能猛然一击,又不会遭到反噬,当努尔哈赤进至沈阳时。
▲ 沈阳七星山,摄影/艾丽。
沈阳辖境内有辽河、浑河为首的十余条大小河流,地形平坦,加之地处辽中,向西遥控蒙古诸部,向东威胁辽东、朝鲜,背靠广阔的东北平原,凭借良好的机动性,八旗兵进退自如,这让明廷对自己丝毫未能察觉努尔哈赤的野心而懊悔不已。
▲ 沈阳浑河全景,浑河古称沈水,沈阳的名字就取自“沈水之北”之意,依照古代“山南水北为阳”的惯例,摄影/黄浩。
屡次入关侵扰所掳直隶、山东、山西各省的百姓,沈阳人口的大洗牌开始了,开垦沈阳以及辽河以东因战乱而长期荒置的土地,数以万计的民众逃往关内,后金的军队强迁辽西的百姓,再迟钝的人,也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,与此同时,也被安置在辽东地区。
努尔哈赤的继承者皇太极,苦心经营,建立“穆克敦”,汉译“天眷盛京”,沈阳从此成为东北的中心,但它看起来更像一座巨大的庄园,里面住满了八旗贵族和他们的仆人,敕令与武力下形成的聚居,骨子里就缺乏了一种自为性,自发意识的缺位,可以说是沈阳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满族文化对于沈阳人来说,比如沈阳人外化的性格,随着清军入关,盛京的居民们浩浩荡荡地搬进了北京的紫禁城,留下一座盛京城,光荣而寂寥,是渲染而非勾勒,看似触手可及,其实我们已难觅其踪影。
闯出一个新沈阳
满族文化在沈阳的冰消雪融不难理解,有清一代,关外作为“龙兴之地”,在绝大多数时间内被视为禁脔,有限的几次开关移民,以及民间未曾断绝的闯关东,都难以逾越盛京城的高墙。
▲ 沈阳故宫雪景,摄影/袁帅。
被束之高阁的满文化,如今在沈阳寻找满文化遗存,倒不如偶遇日韩文化来得容易,康熙年间,整个盛京城的居民总数甚至只有5500余人,除了偶尔皇帝的巡行驻跸,这里的景象与陪都的地位大相径庭,清朝的制度规定,满汉不可杂居,等到关内移民的涌入,自然逃不脱被稀释溶解的命运。
▲ 沈阳西塔韩国城,街边全部是韩国商场百货和美食,历史上这里就是朝鲜半岛移民的聚居区。
沈阳的人口构成,随着清政府的日益衰颓而再次迎来洗牌时刻。
东北对于列强,20世纪初爆发的日俄战争竟然以东北为战场,目睹列强对“祖宗之地”上下其手,东北局势危如累卵,清政府对移民东北的态度越来越坚决,甲午战争完败,1860年营口开埠,就像是嘴边的肥肉,及至光绪朝,就连盛京围场都已重新丈量,划分给无地农户。
长期的封禁,松弛的防备也让封禁政策有名无实,已经让东北出现了真空的局面,大量土地抛荒,财政入不敷出,相较于中原的战乱频仍,灾荒连发,关外已经等同于希望。
▲ 作为较早修建铁路的地区之一,闯关东的移民中有不少人是通过铁路前往东北的,图为电视剧《闯关东》剧照,图/新浪娱乐。
是他们一路上最重要的一站,一场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人口迁移,闯关东,正式开始了,沈阳。
▲ 沈阳棋盘山下的关东影视城,2008年建成后,许多以民国沈阳为背景的电视剧大多会在此取景,摄影/孙福星。
陌生的还有漫长肃杀的冬天,冬天不必劳动,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,这种通常只需两人演唱的地方戏曲,当然,特别是那些新移民来说,反而更显得乏味无趣,他们在有限的条件之中开展更为有限的娱乐活动,比如二人转,在自家屋里就能上演,它出现在东北并非偶然。
工业奠定了沈阳近百年的基调。
沈阳人这个群体,在民国走向了又一次转变的关口。
轰轰烈烈的闯关东,在此时为沈阳带来的已不再是靠天吃饭的农业人口,他们有新的用武之地。
张作霖就任东三省巡阅使兼奉天督军,每年辽宁省都要有20万左右的移民,每年都要花费巨资从关内招揽移民,被安排进入奉天军械厂、奉天纱纺厂等大型工厂,在他完全掌控东三省之后,1918年,精明算计与鲁直豪爽在他的身上完美结合,据粗略估计,他们中的很多人,成为沈阳工业的一分子。
是沈阳人在内的东北人付出的血汗,东北庞杂的工业体系给足了他们施加影响的底气,张氏父子在位期间,一直是中国政治天平上最重的一颗砝码,他们的态度时刻决定着时局的走向,这背后。
沈阳人经历了相对长时间的工业社会熏陶,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农田,清末中东铁路的修建,民国一系列厂矿的兴办,他们发现,虽然充满风险,但做工人挣钱快,收入高。
沈阳作为东北的经济中心,也是东北金融业最早萌芽的城市,▲沈阳金融中心,也为沈阳金融业的发展提供了经济基础,对坐落于东北亚经济圈中部的沈阳来说,金融业的作用愈加重要,民国时期众多的工厂与矿场,如今,摄影/黄浩。
他们之于沈阳,这让沈阳人较其他中国人早地纳入现代社会范畴内,好比齿轮之于机器,接受规则,精准地完成分内工作,直到现在,辽宁省都是城市化率最高的省份之一。
▲ 市府恒隆广场是目前沈阳市已建成的最高建筑,图/汇图网。
1912年法国传教士利用庚子赔款在原址重建,该教堂始建于1878年,▲ 位于沈河区的小南天主教堂是建国前沈阳市的最高建筑,后于义和团运动中焚毁,摄影/黄浩。
▲ 沈阳八卦街,摄影/黄浩。
但是,齿轮的不幸在于,它并非不可替代。
甚至工头随便一个借口,都足以夺走一个家庭的生计,重复着简单而机械的工作,但是这份工作并不保险,工人们日复一日地忙碌在流水线之上,伤病,你很难说这些人对生活有什么期望,他们只求按时按量拿到工资。
沈阳人容易满足,粗放与豪爽一直与沈阳人的性格联结在一起,从战乱与灾荒中侥幸脱身的人都是这样,他们也缺少把生活过得精细的习惯。
可惜,当年他们不得不抛弃的故土,成为了新一次逃离的目的地。
“九一八,九一八,从那个悲惨的时候...”。
这些“沈阳人”遭受的是非人的待遇,沈阳人又一次开始换血,因不愿做亡国之奴而再次踏上流浪之路,东北军未做过多抵抗便失掉了东三省,数以百万计的民众,到处抓捕无辜民众,日本人发动奉天事变,残忍如日寇者,填补厂矿出现的劳力空缺,是工具,也是奴隶。
以厂为家与从头再来
从晚清到新中国成立,半个多世纪的时间,虽历经波折,但足够让沈阳的工业实实在在地取得发展。
▲ 铁西区曾经是沈阳市工厂最集中的工业区,保存下来的工业遗迹也大多改建为文化旅游景点,图为沈阳铁西1905文化创意产业园,今天的铁西区已经变成住宅商业区,也是受到“下岗潮”冲击最严重的地方。
如果说新中国“重工业优先”的方针是一把火,那么沈阳就是坐在火炉上的一壶水,滚烫,沸腾,时时用啸叫宣示自己的存在。
该片多次获得国际殊荣,该片导演王兵谈论这部作品时曾说:“曾经有一群人,纪录片《铁西区三部曲》剧照,为了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而付出了一切,他们最终失败了,”这大概也是沈阳一代人生活的缩影。
这一代沈阳人,心中大多有一个他们热爱的象征物:厂子。
▲ 烟囱充斥着这个城市,摄影/周旺。
沈阳人迅速体制化,沈阳人身上仅存的主动意识一点点消磨殆尽,国家计划之于沈阳,当时,以厂为家并不是一句口号,厂子包办了从摇篮到坟墓的一切,如臂使指。
▲ 沈阳长白岛,摄影/艾丽。
他们并不认为缺乏主动性是问题,趋同不是单调,沉浸于创造新世界的澎湃中,穿一样的制服,拿一样的工资,住一样的房子,而是一种洗礼,象征着投身伟大事业。
父母都说这是最好的出路,准备在三十年后变成父母现在的模样,他们穿上和父亲一样的工作服,踏入小时候一进入就被呵斥“别乱跑”的厂房,他们也这么认为。
无人看管,更无人修建,▲ 沈阳近郊被遗弃的游乐场,在城市中心住宅地带,能见到多处被废弃的楼,摄影/艾丽。
很少离开熟悉的生活圈,长时间生活于熟人社会之中,是沈阳市井生活最常见的侧影,这一代人从小到大,加上中国传统的宗族制度对这片土地的影响微乎其微,沈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格外亲密,聚在一起打牌,喝酒,吃烧烤。
工业时代的安稳之中,沈阳人自己的性格慢慢成形:豪爽,仗义,懒惰,易于满足,富有集体荣誉感。
剧本的走向,我们都知道,一场变革随后开始了,悄无声息,又如疾风骤雨。
沈阳人创造了又一项第一,一项并不光彩的第一:沈阳防爆器械厂成为新中国第一家破产的国有企业,像是扼住未来喉咙的一双大手,一时间舆论大哗,以至于沈阳至今仍显得上气不接下气,让许多人放弃了挣扎,1986年8月3日,原来“大锅饭”也是可以打破的,这种近乎被剥夺一切的打击过于沉重,这种情况在东北俯首皆是,遍及各地的工厂。
有这么一代人,就有一群人的奋不顾身,从零开始就是东北人始终面临的课题,▲ 从“闯关东”开始,他们无比乐观,只要有曙光,他们认为双手可以创造一切,因为这种信念真的让他们成功过,图为电影《钢的琴》剧照。
只是想送给女儿一架钢琴,他最后又允许女儿离开了自己,但是,白山黑水之间依然散落着希望的身影,就像电影《钢的琴》中,下岗后的父亲,他成功了,因为他从来没有放弃过,可是,或许因为那种落魄的苦涩过于沉重。
理想与现实之间,总是夹着进退两难的人,对此,沈阳人应该不会感到陌生。
沈阳人的又一次出走
经历过“改革阵痛”的一代人,热心于孩子的前途,希望他们有一份安稳的工作,衣食无忧,顺便能让自己在亲戚朋友面前“抬得起头”。
大环境的凋敝,以及小环境的步步紧逼,沈阳有超高的计划生育率,促成了沈阳人的又一次出走,80、90后大多是独生子女,殷切的期望,越压越重。
这座大厦曾多次获得建筑设计奖项,也曾多次入选“最丑建筑”榜单,▲ 方圆大厦位于沈阳北站周边商圈内,极富争议,摄影/游怀远。
背井离乡永远是中国文化中最沉重的话题之一,但是很多年轻的沈阳人选择走上这条道路。
父母对于稳定的迷信,他们不愿意过上父母安排的生活,或者说,他们对大集体并无向往,更像是难以逾越的代沟,其实双方都是基于自己经验得出的最优解,只不过阅历不同让分歧显得格外剧烈。
图中最左边的建筑彩电塔是沈阳的标志性建筑,彩电塔下方还有夜市,▲ 沈阳南湖公园,到了夏季,是沈阳市民休闲聚会的好去处,摄影/黄浩。
朝不保夕的焦虑,衣食无忧在很多年轻人看来并不是人生的终极,他们希望实现价值,做一些“不务正业”的事,在另一方面也可以被理解为跃升的空间,证明自己的渴望,远远超过对生活质量优劣的考虑。
沈阳作为中国的特大城市之一,使得沈阳的老龄化率高达24%,这对一个定位为区域中心的大城市来说,以及低迷的生育率,并非没有足够的舞台,只是过于单一、且尚在转型的经济结构,决定了它没有那么多的角色可供选择,年轻人的离开,很难称得上是好消息。
这个地方叫做三好街,知名艺术学府鲁迅美术学院及沈阳音乐学院亦坐落于此街,三好街是沈城人流最大的区域之一,▲ 中国的每个城市都有一个电子产品最集中的地方,在沈阳,摄影/黄浩。
闯,一直是沈阳人基因的一部分,从闯关东,沈阳人充满了开拓精神,到创造新中国工业无数个第一,但这种闯劲并不是自发的,一旦失去外部引导或刺激,萎靡杂沓而至,他们像是被分进一个班里的、志趣不同的学生,强制力的消失必然导致懈怠与松散。
现在又到了抉择的时刻,恐怕那时刻早就来了,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,沈阳人的今天来自与旧世界的一刀两断,移民关外,大兴工业,皆如是,却被视若无物。
▲ 沈阳K11购物艺术中心,摄影/黄浩。
沈阳未失掉繁华本色,只是这种繁华看起来灰蒙蒙的,离开沈阳的年轻人依旧爱着故乡,为它的悲欢而欣戚,因为那里有记忆和家人,还有鸡架和老雪。
沈阳人仅仅需要一个契机,让他们把希望得体地带回家乡。
参考文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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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7】魏明《张作霖经济活动评述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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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9】政协沈阳市委员会《沈阳文史资料》。
“地道风物”是《中国国家地理》旗下的品牌,这里汇聚了一群热爱山川美食的人,立志于“寻访最佳物产、捕捉匠心民艺、分享最本真的生活方式,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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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标题:三月赏花游 户外踏青走起 文、图/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罗磊 通讯员柳